關於上海近況,我那群身在世界各地的朋友也不多說什麼,他們只會調侃我幾句,然後傳來這首歌。
這兩天我夜裡經常反覆地做一個夢。夢裡是多年前有次回台北參加會議,那晚與朋友在路邊攤喝了不少酒,在台北的街頭走了很長的路,約莫有半個台北這麼長,直到我們軟爛地倒在路邊聊天,大聲嬉鬧,聊著學生時期發生的那些輕狂的事,以及打賭會不會有人報警說我們擾民。
記憶中,朋友們把我從地上拖起,塞進了出租車。深夜的計程車上司機不發一語地開著車,上了高架越過了基隆河,我望著遠處的大山,想著如果沒有離開這裡,生活會是怎樣呢?或許我還是跟剛畢業時一樣,做著壓力不大的研究員工作,晚上去 live house,週末開車去衝浪,或者在朋友的麵包店打工,過著自由的日子。
下高架後,司機問我家該往哪走,醉意中我扯開了嗓子喊道
『師傅!前面直行後左拐』
我在後視鏡中與司機眼神相遇,他皺了眉頭露出疑惑又驚恐的眼神,接著握緊了方向盤直行、左拐,緩緩地駛入我家巷口。
『先生總共300』,我付了錢,搖晃著爛醉的身體打開車門。
『先生,小心喔!還有,歡迎回家』司機轉頭對我說。
那晚下車後,我不知道為什麼,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情緒,只是坐在路邊不斷流淚。多年後我才知道,那眼淚的名字叫做鄉愁,關於美麗島的鄉愁。
(2022 年寫於封城中的上海)